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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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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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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瓣落了兩片,在玄色的窗沿上顯得愈發明顯。陸妘眸光微閃,淡淡看著兩人,宮女這才將白溟對李家的處置悉數告知。

陸妘聽完默默良久,怔忪道,“真是……姨母為人極好,不該落得如此下場。”

“至於李婥言,她心氣這麽高,突然淪落成官妓,只怕也要受不少搓磨。”

一位宮女忍不住開口,“陸小娘子,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燈,當日京郊的刺客與她脫不了幹系,害得小娘子遇險,幸而太子殿下及時出現,這才沒有大礙,照奴婢看,小娘子無需心有愧疚。”

另一位宮女也附和道,“正是,因果輪回,報應不爽,陛下與太子殿下已經足夠仁慈,否則光謀害太子妃一條,便足以淩遲處死了。”

“可她竟然不死心,非跑到景大人府門前求見,真是沒有眼力見,明明知道……”

“明明知道什麽?”

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道低沈的聲線,宮女幾乎是沒有半點猶豫,立馬跪下。方才原本只是隨口一說,沒想到在陸小娘子面前失言也就罷了,卻正好被太子聽見,畢竟京城人人知曉,景深待陸妘的特殊,這更是白玄的忌諱,如今可真完了……

白玄冷著臉走近,所到之處皆噤聲斂起氣,只有陸妘蹙眉睨了他一眼,“好端端的嚇她們做什麽?殿下海量,隨口一說難道還容不下?”

宮女們充滿感激地看向陸妘,似乎下一刻就要捶著胸口保證願意為她赴湯蹈火了。陸妘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,擺了擺手,“你們先下去吧,倒是有些餓了,吩咐小廚房給我做一碗珍珠丸子來。”

白玄被她一說,便也沒有再多言怪罪,自顧自地坐到身邊,“今日總算聽見你主動要東西吃了。”

陸妘將落下的花瓣撿到帕子裏,回頭看著他略帶青黑的眼下,隨意開口,“人總是要吃飯的。”

“倒是你,還想瞞著我陛下對李家和鄭若瑾的處置,將我蒙在鼓裏,很好玩麽?”

白玄揉了揉眉心,“原本沒想著瞞你,畢竟她們二人合謀害你,如今的處置還算留了情面,怕你聽了煩心。小九,沒殺了她們洩憤,你可會怪我?”

陸妘想著從前李婥言最是高傲,被父母嬌慣著,鄭若瑾更甚,如今這般下場,倒真是不比死了輕松,便搖了搖頭,“我本也沒有將她們二人放在心上,談不上什麽怪與不怪的。”

“我只是有些好奇,囚禁了鄭夢竹和鄭若瑾,可她們到底是昇國皇室,陛下打算如何對昇國交代?”

白玄想著近來陸妘對自己算得是和顏悅色,願意對自己上心,也沒再提及想出宮一事,想來她如今也逐漸習慣了東宮,觀美人裊娜,清艷似畫中神女,白玄無奈一笑,牽起她的手溫聲道,“父皇自有應對之法,畢竟能坐昇國皇位的可不止一人……”

陸妘眼眸微微擡起,寥寥數語,她卻已經明白,喃喃道,“鄭平瀾?”

白玄並未聽清,便接著開口,“這些事說起來無趣,不如來說說你我的婚事?還有半月,我卻覺得度日如年……”

“禮單我又添了一倍,想來朝中多少會有文官上奏,說我逾矩,不合規制,但我也不想委屈了你。小九與我的婚事,就該辦得盛大些,如此才能讓所有人都瞧見,歇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。”

“小九,你覺得我說得可對?”

陸妘被他拉得更近,透過他灼灼的目光,她看見的卻是旁人,似有些出神,直到握著她皓腕的手愈緊,“嗯?”

自從白玄發狠將自己關在東宮,陸妘便明白了,白玄是鐵了心要娶自己。在他可控的範圍之內,只要自己留在東宮,他會縱容自己的小性子,想做什麽也會由著她。但是若是自己想要離開他身邊,與別的男子在一起,白玄絕對不會容忍。

白玄,早就不是從前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了,很難想象,這些變化是發生在一年裏,如今他的眼神裏,除了占有,再無其他。幸而他還沒有強迫自己,否則她也不知該如何自處……

離大婚還有半個月,現在唯一能讓她安心的,便是知道父兄依然在努力護著自己,而蕭懷野也沒有放棄。只要堅持住,一切都還有轉機,不是麽?

陸妘眨了眨眼,嘴角輕扯,“明媒正娶,本就是應該的。難不成你打算無名無份將我困在東宮麽?”

東風漸起,宮人往來匆匆,張紅掛彩,不難看出宮中有大喜事將近。可也正在這時,昇國局勢突變,鄭平瀾斬殺昇國皇帝,就此登基。

消息傳來之時,陸妘正在皇後宮中,今日江晚黎罕見地召了她前來敘話,說是婚期將近,問問她近來可好,讓陸妘放寬心雲雲。

陸妘暗暗腹誹,自己在東宮多時,可江晚黎依舊能睜著眼睛說瞎話,笑著問她最近在家中如何解悶,喜帕繡得如何了。

白玥今日也在,趁著母親不註意,朝陸妘做了個鬼臉,江晚黎淡淡看了女兒一眼,挑眉道,“近來玥兒總也想往自己宮外去,心思倒是活泛……”

白玥吐了吐舌頭,默默垂下頭去,陸妘眸光一閃,看來白玥偷偷去見宋青巽的事江晚黎多少都知道些,只是沒有同白溟提罷了。

此時殿外快步走進來一位女官,便是江晚黎身邊最得力的掌事,她看了看殿中,便躬身回稟,“啟稟皇後娘娘,昇國永彰王鄭平瀾登基了……”

陸妘眉心一跳,此時已在她意料之中,既然白溟動手處置了鄭夢竹和鄭若瑾,便是料定昇國不會接機發難,,自然會鼎力支持鄭平瀾上位。更何況那夜……

陸妘擡頭望向坐在鳳椅上的江晚黎,見她八方不動,似乎並無什麽驚訝,只是微微挑眉,點頭道,“知道了。”

待女官退下,江晚黎便由朝陸妘開口,“婚期將近,陸小娘子只需安心備嫁,旁的事都無需操心。”

一眾宮女魚貫而入,手上都端著盛滿錦盒的托盤,皆是江晚黎給的賞賜,陸妘面色無波,垂眸謝恩後便告退。

倒是江晚黎看著陸妘挺直的脊背,悠悠一笑,“陸家的小娘子,當真有意思。”

賞賜眼下可入不了陸妘的眼,她什麽好東西沒見過,如今聽見鄭平瀾上位的消息,她最擔心的還是宋明嘉。若是白溟與鄭平瀾早有約定,事成後將宋明嘉嫁給他,這就難辦了……

於是陸妘命宮人將賞賜送回宮中,自己轉道往禦花園走去,“春意漸濃,我想去逛逛,反正也我也出不了宮,你們大可放心。”

來到廊下,一位小太監迎面走來,見到陸妘時連忙躬身退開,擦肩而過之時陸妘淡淡看了他一眼,並未停留。不過在禦花園繞了一圈,陸妘便擡腳離開,從一處鮮有人至的小門離開,於窗臺下見到了那人。

陸妘面色微凝,“昇國來的消息,大統領只怕比我知道的要早上許多。”

顧長霖側過臉,自陰影中露出身形,低聲開口,“不錯,陸小娘子是擔心什麽?”

陸妘鄭重開口,“我想見明嘉,還需大統領想想辦法。”

“我也知道湘竹苑守衛森嚴,長公主與明嘉在裏頭實則軟禁,若是實在難辦,便傳個消息給明嘉,就說鄭平瀾登基了,她會明白的。”

顧長霖沈聲應下,“卑職自當盡力而為,小娘子放心。”

陸妘眸光一閃,“婚期將近,大統領,我並不想嫁。推己及人,我也不願意讓明嘉被迫出嫁……”

顧長霖聽見這話,也不由蹙了眉頭,眼神中滿是堅定,“小娘子不必憂心,卑職一定將話帶到。”

月華如水,照得庭中樹影搖曳,逢夜看著坐在案前的景深有些欲言又止。景深不過一身灰色素袍,卻與夜色相得益彰,眼眸裏似從前一般帶著清冷之色,不食人間煙火,好像並無什麽變化。

景深翻著書頁,淡淡開口,“你想說什麽,便說。”

逢夜微嘆一聲,垂眸道,“主子真的打算就此撒手不管了麽?陸小娘子與東宮的婚事近在眼前了……”

景深輕扯嘴角,似乎帶著幾分自嘲,“你如今怎麽也蠢了?這門婚事成不了,有什麽好費神的。”

“如今什麽都不做,便是最好的……”

逢夜即便每日都跟在景深身邊,到今天還是看不透他的心思,“婚事成不了?”

景深悠悠看了一眼月亮,帶著寒意的東風拂面而來,他有些出神,“或許從前,她想要的我能給,可現在,到底是給不了了,所以她對我無意,不也是我該接受的?你瞧這輪明月,終究是觸不可及,鏡花水月,非人力可強求。”

“逢夜,我後悔了。”

逢夜似懂非懂,便聽景深輕笑一聲,接著開口,“起風了,京城且有風雲變幻,定州也該有動靜了。”

最後一句話似是飄散在風中,無跡可尋。

”既如此,我也樂得成全……“

有些出人意料,不過兩日的時間,湘竹苑便傳來消息,說宋明嘉自請和親,嫁給鄭平瀾,以維系兩國邦交。

一時間眾人皆讚宋明嘉心懷家國,民間也因此翻起了舊賬,埋怨白溟卸磨殺驢,不僅對宋舒儀痛下毒手,讓他險些喪命,如今連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外甥女也容不下,狠心讓她遠嫁昇國。

民怨愈盛,各處茶館酒樓裏皆在談論此事,連垂髫小兒也開始走街串巷唱起童謠。白溟的名聲算是敗得一點不剩,誰還會感念他從前守衛邊境之功,更何況近來傳言他早就與昇國達成協定,說不準早就通敵,這才不擔心邊境軍防。

可既然答應了昇國聯姻之時,白溟如今也是騎虎難下,只能硬著頭皮命江晚黎籌備起來。

陸妘自然也知曉此事,眼看著白溟盛怒之下又殺了幾位大臣,她緩緩閉眼,“困獸之鬥,他如今是徹底慌了。”

此事能流傳得如此之快,背後少不了有人推波助瀾,至於究竟是誰,陸妘心裏多少有數,“長公主看得清時局,明嘉也聰慧,以退為進,這招極妙……”

因近來朝中之事繁雜,又難以處理,白玄已經數日沒有往陸妘殿中來了。陸妘自然落得松快,明面上依舊悠閑,賞花制香,並無一絲慌亂。她不過是喜歡逛園子,白玄也沒什麽不同意的。

直到大婚前一日,白玄放下所有事趕來,正好見到小娘子坐在窗前繡著鴛鴦錦帕。陸妘神情專註,眸光瀲灩,惹得他心神一晃,似乎肩上壓著的重擔瞬間卸下,有了片刻喘息之機。

白玄不禁扯動嘴角,原來這便是成家麽?知道家裏總有人等著自己,心上多了牽掛,他卻甘之如飴。

他緩緩走過去,將陸妘攬起,溫香軟玉入懷。陸妘毫無防備,掙紮之時將針插進白玄掌心,針尖鋒利,血珠瞬間就冒出來,引得他眉頭皺起。

等她擡頭才發現是白玄,輕聲啊了一聲,“我不知是你來了,對不住……”

白玄將針拔了出來,“無妨,是我嚇著你了。”

今晚還有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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